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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消息-馬克宏總統打開的潘朵拉盒子

  • 發佈時間:2018-04-29

法國總統馬克宏在11月底出訪西非三國時,在布吉納.法索首都瓦加杜古宣布,他未來五年的施政要務之一,是要達成將非洲文物歸還非洲的目標。
這個突如其來的承諾,馬上引起法國博物館界、非洲文物收藏家與拍賣公司一片譁然。不但大半法國媒體都以疑問口氣探討此事的可行性,費加洛報更以「馬克宏站不住腳的承諾」標題為文,批判馬克宏此言一出,駟馬難追的嚴重後續效應。
如眾人所知,挾著昔日殖民帝國之力,經由掠奪或簽訂不平等條約等等方式,讓法國彭麗博物館和羅浮宮,以及英國的大英博物館成為全世界藏有最多非洲文物的地方。
面對這個歷史共業,法國政府過去一直援引其16世紀即已建立的有關公共領域資產的法理原則,來保護其博物館收藏。
「構成博物館收藏的文物屬於公法人,係公共領域的一部分,因此不可剝奪」,費加洛報引述法國資產法規定道,同時認為,一個總統不應因為自己想展現親和力,或者基於個人好惡與政治利益,讓屬於全法國人所有的公共資產受到侵害。
世界報也指出,這件事所以茲事體大,是因為一旦法國開了歸還非洲文物的特例,日後會被波及的還包括英國、德國、比利時,乃至並非用戰利品形式,而是以購買取得的美國等各大博物館收藏的他國文物。譬如,希臘也可以再次聲言要討還現今存在大英博物館的帕特農神廟大理石,以此類推,事情將沒完沒了。
其次,法國前殖民地貝寧共和國剛好曾在去年正式要求法國歸還其在19世紀末征服該國後掠取的貝寧皇室王冠,以及代表王權的一些雕像和文物。前任法國政府外交部當時便是以「依照現行法律,這些文物必須遵守不可剝奪、不可侵犯、不可扣押的原則。因此,要求歸還是不可能的」,制式回復了貝寧的聲請。
與這個爭論最有直接關聯的彭麗博物館館長Stephane Martin表示,非洲的古物,今天幾乎全部都已經流落世界各地,特別是歐美的博物館或私人手中。這是全世界其他地區與國家絕無僅有的情況,因此他認為例外情況必須以例外方式處理。
問題是不管文物收藏或戰爭發生的年代累積久遠,牽涉到的司法、政治、歷史等層面問題,甚至該歸還那國或那個單位都極其複雜,就算各方能夠取得共識,在實務上顯然問題重重。
因此Martin倡導法國聯合非洲國家先成立一個包含法國與非洲多個國家的多邊機制,一起處理相關議題。「西方國家的文化機構必須承認文化領域的地緣政治已經改變,在這轉換過程中,非洲應擁有符合其發展程度的一席之地」,他說。
而在非洲文物回家的條件齊備之前,先透過借展、聯合購買、訓練非洲博物館專業人員,以及促進博物館學術研究等合作方式,可能是馬克宏一番美意落實的初步。
不過費加洛報憂心忡忡的是,馬克宏總統神來一筆的發言不但沒有緩和法國與非洲國家之間有關文物歸屬議題的緊張,而且也讓原來把捍衛收藏作為重要使命的博物館界感到惘然,因為「一旦公有財產的不可侵犯、不可剝奪、不可扣押性不再是項定律,埃及、希臘、或亞洲各國隨踵而至的相同要求也都會跟非洲國家一樣具備正當性,除非法國否認這些國家與其人民有收回他們資產的權利。」
看來有如一些博物館界人士形容的,馬克宏總統這下子可能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